張謝儀在雪山已經調查的差不多，此時收到張華若的飛鴿來信，看到信的內容後他大為意外。

何撩從張謝儀手裏拿過紙條：“時間掐的這麽巧，我們剛查到潛靈山莊，潛靈山莊的淩莊主就自己主動送上門承認了，你說他怎麽就不能早點發現呢。”

張謝儀沒搭話，火速收拾行李準備回長安城。

何撩看著手裏的紙條，又看著收拾行李的張謝儀，倚在門框邊上若有所思。

張謝儀停下手上的動作，站直身體往後側了側：“還不快過來幫忙。”

“來了來了。”何撩趕緊跑過來，一邊幫忙一邊碎碎念，“從現有的線索來看，華若八九不離十就是淩驚玹出生就夭折的那個孩子，現在好了，淩驚玹那邊也查到華若是他孩子，這件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，確定了。”

“潛靈山莊在江湖上小有名氣，據說莊內珍寶名品無數，要是華若能繼承莊主之位，那不就意味著能繼承那麽大一個山莊的寶物？不知道潛靈山莊的寶庫裏都有哪些好東西。”

“現在想想，華若跟淩驚玹長的還真的是很有父子相，要是淩驚玹再年輕個十幾歲，兩人怕不是會更像。”

張謝儀收拾行李的動作越來越快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，打斷何撩繼續說下去：“弄好了，出發吧。”

外面天色已晚，何撩震驚：“現在出發是不是太晚了，我們沒必要這麽趕吧？”

張謝儀面無表情：“現在有性命之憂的人不是你兒子，你當然不急。”

何撩聽出張謝儀話裏的不悅情緒，總算明白過來，張謝儀這是不高興了。

何撩求生欲爆棚：“其實再仔細想想，華若和你才是最像的，外表這種流於表面的東西再像也沒用，最重要的是內裏像。”

張謝儀面色稍緩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他可是我一手拉扯大，能不像我嗎？”

“是是是，你們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翻版，比起半道突然殺出來的淩莊主，華若肯定與你更親近一些，這絕對是毋庸置疑的。”

張謝儀擡眼看向屋外的晚霞，眼底深處的不安減退下去，是啊，就算華若知道淩驚玹是他的生父，這十八年來兩人畢竟沒有什麽交集，比起淩驚玹，華若肯定要與自己更親近一點，自己現在這是在擔心什麽呢？竟然在怕兒子被人徹底拐跑，簡直幼稚到可笑。

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回長安城，直到張謝儀出現在這裏，張華若才終於再次為淩驚玹打開家門。

張華若沒有先去找薄霧先生了解潛靈山莊當年發生的事，是為了在面對淩驚玹的時候不會有失偏頗，他有預感，當年的事不會是一件能令人開心的好事，他想先聽淩驚玹的解釋，再去了解更多的詳細細節。

屋裏三方坐定。

淩驚玹坐在右邊，一直盯著張華若，細細端詳著他這個失而覆得的兒子，嘴角帶著笑意，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，外人隨便一瞧都知道這個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
張華若坐在左邊，他此時微斂眉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就是不看向淩驚玹，張謝儀坐在張華若身邊不遠，正盯著淩驚玹上下打量。

張謝儀以前還覺得淩驚玹這個人器宇軒昂，風度出眾，現在越看越覺得不順眼。

單單從他們落座位置看，就知道張華若和誰更加親近，淩驚玹知道這是應該的，張華若自小跟著張謝儀長大，自然跟張謝儀親近一點，但是真的面臨這樣的局面，淩驚玹心裏還是覺得難過。

根本不需要多作言談，眾人心中似乎都已經默認張華若就是淩驚玹的孩子，張謝儀再多做無謂的驗證，直接問淩驚玹有沒有十二陰差的解藥。

沒想到淩驚玹聽到後竟然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：“十二陰差？”

看到淩驚玹一臉不知情的樣子，張謝儀知道事情難辦了：“華若自小就身中奇毒，這毒是來自於娘胎，先夫人應該就是死於十二陰差，難道淩莊主不知道這件事？”

淩驚玹看向張華若，他本以為張華若能活到現在定然是沒受蕭靈靈體內之毒的影響，沒想到還是逃不過：“當年莊上的大夫只能診出我夫人身中罕見的奇毒，沒有一個人能認出那是什麽毒，十二陰差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。”

“那也就是說，你那裏沒有解藥。”張謝儀此時心中還懷著最後一分希望，他看著淩驚玹，希望能從淩驚玹口中聽到一個“有”字。

淩驚玹搖頭：“下毒的人是我夫人身邊的侍女，當年已經畏罪自盡，沒從她

的身上和住處搜到解藥。”

一直沈默不說話的張華若在此刻出聲，問淩驚玹：“她為什麽要下毒？”

淩驚玹微微側開臉，能看的出他到現在都仍然有點抗拒提起當年的傷心事，顯然他一直無法釋懷蕭靈靈的死：“因為你娘曾經罰過她，她懷恨在心，就在你娘的安胎藥裏下了毒，照她所說，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毒，這是偶然之間得到的毒，所以她沒有解藥，我們找遍了她的住處，沒有找到任何疑似解藥的東西。”

“那毒呢？”

淩驚玹：“被她全都下在安胎藥裏，沒留下一點剩餘。”

張華若突然笑了一下，這是這個笑充滿了嘲諷的意味：“一次懲過，就能讓一個人這麽記恨嗎？不惜連下十二天的毒，更可笑的是，她在不知道自己下的是什麽毒的情況下，依然能將裏面的十二種毒分開來一次一次下，還能下對第一種和最後一種，不知道是她太幸運剛好下對順序，還是說她撿到這個毒的時候旁邊還附著一張紙告訴她操作說明。”

淩驚玹皺眉：“這個毒，這麽覆雜？”

張華若看向他：“看來你也不是很在意我和我娘，連我們身上中的是什麽毒都沒查清楚，就草草將我們下葬，隨便來一個人承認毒是她下的，你就信。”

“不是！”淩驚玹怕張華若誤會，趕緊解釋清楚，“我認真查過！可是除了那個婢女之外，沒有其他人再碰過你娘的安胎藥。你娘生性純良，平日裏待人和善，對待下人也是非常溫柔，莊裏的人沒有一個不喜歡她，除了她之前罰過那個婢女招惹了婢女對她懷恨在心，我查不出還有誰會對她下此毒手。”

“是嗎……”張華若心裏仍舊存疑，但是眼下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，只能暫且選擇相信淩驚玹說的話，就此作罷。

從張華若知道淩驚玹是自己生父那一刻到現在，他對淩驚玹的到來都沒有表現出半分歡迎的意思，態度一直這麽冷淡，這讓淩驚玹心裏越發苦悶。

淩驚玹本來以為張華若會很開心與他這個父親相認，沒想到除了他自己之外，其他人好像都不太高興。

淩驚玹不想讓氣氛冷下來，向張謝儀詢問張華若身上的情況：“華若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嗎？”

張謝儀嘆氣：“從娘胎帶出來的陳年舊毒，又是奇毒，哪有這麽容易解開，我之所以現在想找回華若的生父，也是為了多一點解藥的線索。”

然而，就算找到了華若的生父，也沒能有解藥的線索。

好像什麽忙都沒有幫上，淩驚玹眼神躲閃，默默低頭喝茶。

情況完全不對勁啊，他是來享受父子團圓的喜悅，結果實際情況卻是他只能感受到父子相認卻又無法親近的疏離，實在是令人郁悶。

他們在這對坐了一下午，一直到淩驚玹臨出門，張華若都沒有親口叫他一聲爹，淩驚玹遲遲不肯離開就是這個原因，他一直看著張華若，眼底透著渴望。

張華若知道淩驚玹在想什麽，他心裏還沒準備好接受淩驚玹這個生父，就算張謝儀有意讓張華若認了淩驚玹，張華若也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，別過臉，往楊大寶身後躲了小半步。

“唉。”淩驚玹看到張華若這一個小動作，就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聽到那一聲爹了，憂然長嘆一聲，淩驚玹轉身離開。

淩驚玹的背影略顯淒涼，張華若收回視線，心裏也開始有些動搖，或許他應該試著去接受一下淩驚玹？

從現有的消息看，淩驚玹和蕭靈靈很恩愛，也很愛他這個兒子，張華若實在沒有理由拒人於千裏之外。

張謝儀還要為張華若身上的毒到處奔走，不能在這裏久留，父子二人單獨小敘一會兒後，張謝儀就離開了楊大寶家。

他們一走，張華若也沒有閑著，趁著這段沒人註意到的空隙，離開家去找薄霧先生。

薄霧先生早就在等他：“公子明明幾天前就讓我等著，還以為公子那天就會來呢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薄霧先生擺擺手：“反正我這幾日本來就是打算待在家裏，公子無需道歉。看的出公子心情欠佳，是因為潛靈山莊的事？”

張華若反問他：“先生您消息靈通，怎麽會不知道我在煩心何事？”

薄霧先生笑了一下，切入正題：“想知道什麽，盡管問，除了你身上十二陰差的解藥順序。”

張華若看到薄霧先生這麽自信的模樣，直接問：“下毒的人是誰？”

薄霧先生楞了一下，他沒料到張華若上來就問這個問題，還真的有點沒反應過來，猶豫了一下：“這個……我這裏沒有確切答案，但是能給你幾個人選，下毒者肯定是他們中間的某一位，至於是哪一個，我也不敢下定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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